卧龙岗的规则类怪谈（14）
*全员向，主玄亮，微恐
在和至亲之人离别时，比死讯先到来的是心灵上蠢蠢欲动的悲情反应，就像你正打扫一地平平无奇的落叶，却突然看到了飓风席卷、落叶尽数崩裂的场景。
像一个偌大空旷的房间内，玻璃高脚杯突然砸碎的声音。
刘备和张飞失了魂似的在寺庙门口等待，试图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，然而秋风吹过一阵又一阵，虫鸣歇过一声又一声，还是没等来想要的人。就连孙权和周瑜都没出现，直到曹操跌跌撞撞从另一个世界出来，告诉他们任务完成了，他们才敢相信刚刚的心灵感应是真的。
麦城，关公庙，他们云长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。
刘备和张飞昏迷了足足有一天，这一天都躺在禅房内由诸葛亮照顾。
刘备醒来时，张飞还在昏睡。
他第一眼见到趴在床边、握着他手睡着了的诸葛亮，对方还是白狐的装扮，只是那一身白衣在此刻更像丧服。刘备抬起他脸看了看，眼底有一圈浓重的乌青，就连朱砂痣也因疲惫黯淡了不少，一看就是熬了一晚上。
“主公……”诸葛亮被刘备拨弄醒了。
“昨晚在干什么？怎么不好好睡觉。”刘备张口自己都吓了一跳，干哑得不成样子。
“你和翼德发烧了，我照顾了一晚上。”诸葛亮伸手摸了摸刘备的额头，幸好烧退了，“再加上处理一些事就没怎么睡，不过无碍，我年轻，身体能抗。”
这种平平淡淡聊着家常，却难以忽视的淡漠与悲悸气氛实在令人发寒。刘备开了个无心的玩笑，试图缓解氛围：“你倒有007的潜质，以后别为了我累死。”
“……不会的。”诸葛亮扯了扯嘴角，发现他笑不出来。
两人相顾无言了片刻，刘备瞧着诸葛亮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，看着看着就湿润了眼眶。
他问：“我能去主殿看看吗？”
“可以，我带您去。”
主殿在关羽身复其位后，就打开了，或许说整个卧龙岗的离奇之事都在寺庙恢复香火的那一瞬被净化了，一切都如正常世界般宁和、平静。
因为有人集齐了3000米的目标，见到了卧龙先生。
而刘备暂且无心考虑那些，他在主殿逡巡一圈，确认了神像就是二弟的脸后，自顾自面对神像苦笑，笑比哭还难看。
诸葛亮突然想起他和关羽，一开始见面还不太融洽，到后来寺庙祭礼的最后一夜，大家都以为必死无疑，关羽特意来敬了他一杯酒，说谢谢军师，没有你某三人活不至今。包括后来很多时刻，孙权和曹操有意无意想来拐跑自己，打听点什么消息，都是被刻意装出一脸凶样的关羽吓跑的。关羽很像一位刀子嘴豆腐心的长辈，看着不可一世，也不乐意跟你多谈，但实际上他偏心的行为已表明了接受自己的态度。
诸葛亮觉得有点可惜，他还没来得及夸关羽，对方就走了。
“孔明，陪我喝一杯吧。”刘备拿来了供桌上度数不高的桂花酒，一盏一盏小酌着，“差点忘了，你貌似不喜欢喝，也不喜欢看我喝。”
然而诸葛亮却接过酒，大方酌下肚：“今时不同往日，怡情可饮。”
刘备却不给他满上，回回都是自己这边整整一杯，而给诸葛亮，只倒半杯。
诸葛亮见他邀自己同饮，也不说话，就孤身低头喝闷酒，顿时心里的愧疚感层层涌上：“你会怨我吗？”
“怨你做什么？”刘备觉得是不是自己醉了，怎么能听到这种离谱的问题，“因为一些客观事情而对你夹杂别样的情感，例如怨愤、不信任等等，都是不可能的。你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，事出他人因，不可妄揣测。更何况……我不觉得一个敢拿自己当祭品的人，最后设置的通关路径会是一命换一庙这种大无畏之事。”
刘备碰了碰诸葛亮的杯盏：“我听曹操说了事情起因，这既怨不得你，或许……某种意义上也怨不得孙权吧。在没有法律的世界里，人在生命垂危之际做出极端的事情也是本性所致，人之常情罢了，换谁都一样，况且孙权也是失手误杀的。”
诸葛亮问：“公理是这样，那私理呢，私情呢？”
“私情当然是怨孙权的，毕竟我帮亲不帮理。不过最怨的，还是自己，如果我有能力去支援二弟就好了。何必把一切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扯，这错要担，也是我们一起担。”刘备咽下一口辣酒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看着诸葛亮，微醺状态下，他像隔着一层雾，“怎么，我们孔明没有安全感？”
诸葛亮手一顿，缓声道：“我很难相信，一个人会对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人，拥有毫无芥蒂的信任——”
“——你不怕，下一个出意外的是你吗？”
“关羽这件事在你意料之外。若下一个是我，那死在你手上是我乐意之至，总比死在孙权、曹操手上好吧？”刘备在酒气下笑得有点迷幻，他感觉自己有点上头了，竟然撑起桌子吻了过去。诸葛亮仰头闭眼，与刘备交换了个柔情缠绵的吻，许多都市传说里，人在遭遇重大的情感变故时就会病急乱投医、来个一夜情转移注意力，试图麻痹自己。两人浅浅分开，刘备用拇指摩挲着诸葛亮肿胀、水润的唇，仔细聆听对方有些杂乱的呼吸，刘备说：“若我们来日方长，我可以用一生让你相信什么叫毫无保留的托付与信任。我能做到，你也会的，我看人一向很准。”
诸葛亮的神情被掩埋在了半脸面具与浓密睫毛下，他只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，胡作非为。
刘备退回椅子里，意犹未尽舔了舔唇，撑着头半眯眼：“你知道吊桥效应吗？”
“你也知道这个？主公不是说，自己是文盲。”
“是啊，和你比起来确实算文盲了。”刘备像背书一样解释吊桥效应，“据说人在危难情况下会心跳加速，就如提心吊胆地登桥过河一样，而这个时候旁边若有人，就会误把这种心跳加速当成是心动。”
诸葛亮淡淡抬眸：“您想说，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只是一种爱的错觉？”
“不是。”刘备牵起诸葛亮的手，紧紧握上去，“我想说我已经失去一个臂膀了，不能再失去你了……你会离开吗？孙权肯定见到卧龙先生了，那卧龙算是你上司吧，你在卧龙岗给他打工当隐藏boss，他若是跟孙权走了，你会去哪？”
“神经病，我哪也不去。”诸葛亮没想到刘备的问题是这个。
刘备现在酒劲过去了一点，他后知后觉到自己也有点癫。不同于孙权那种外放的癫，他竟然是内敛的、喜怒不形于色的癫。看样子他在酒醉情迷里放纵，实则心里一直很清楚，有一块被空出来的地是悲凉的。
唇是热的，手是热的，就是那颗心，是凉的。
刘备一边苦笑一边去摸诸葛亮的脸：“怎么说着说着，还要骂我？”
“不要这样对我笑，我知道你很难过。”诸葛亮巧言善辩的嘴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了，他拿不准刘备现在凄凉的语气，却配上那浓浓情欲的态度，“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点？你想要吗？”
刘备这回是真笑出来了，他凑近去瞧诸葛亮眼底的慌乱：“我当然想要，你给我吗？”
诸葛亮默声：“……不是不行。”
“呵。”刘备确实被哄开心了，他蜻蜓点水般地又亲了几口，“我倒是听说末世里的人，为了逃避格外痛苦的现实就会放纵身体上的沉沦，用肉/w欲来麻痹神经，没想到是真的。不过这句话怎么看，都应该是我来提啊。”
诸葛亮现在被侵占性的酒气压迫着，他像应激的猫，感觉到周围愈来愈外放的攻势后，果断选择了放弃刚才那句违逆之语，他开始转移话题：“确实算末世了，在你认知里是不是见到卧龙先生就能解决这一切？”
“是。”刘备刚才只是随口一说，他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性/k趣，悲伤比欲望先一步占据了身心。他收敛了外放的气势，不再继续挑/k逗诸葛亮，重新跌回椅子里，把头靠在椅背上颓丧地望天，“所以我刚才才问你，孙权见到了卧龙是不是意味着东吴就得到了卧龙？那你，是不是也会离开？”
诸葛亮没回答他最后一句话：“孙权的确见到了卧龙，但卧龙不一定就愿意跟他走。卧龙……不喜欢他。这一切，都还没有结束。”
刘备直起身来，警惕道：“所以……？”
“所以主公您还有第二次机会，第二次再度集齐3000米的扇子，见到卧龙。或许，还能复活关将军。”
这一消息令刘备喜出望外，他拉着诸葛亮就要回去叫醒张飞，告知这件事。诸葛亮匆匆忙忙又换回十三岁的样子，披着刘备宽大的外套，二人一齐往禅房走去。
刘备脚步急促，语气也急促：“你早说啊，早点说就不让你换回小孩子模样了。白狐大人，其实我是真的想要。”
“你自己动手吧。”刘备走太快，诸葛亮还有点跟不上，他手上牢牢牵紧对方，嘴上却不留情面，“反正末世里无论是人、还是物品，都无所谓，都是被使用的东西。”
“怎么能这么说？你是我的心肝宝贝，不是东西好吧。”
变化好快的嘴脸，明明几分钟前还在说吊桥效应。诸葛亮默默腹诽。
二人经过主殿门口的石狮子时，刘备才发现石狮子背上一左一右站了两只仙鹤。说到仙鹤，全景游客守则里说仙鹤是卧龙岗动物中最有灵性、神性的一种，就连它的鹤尾扇也是能直达卧龙先生住处的，可此前一直没见过，这还是见到的第一只。
就连诸葛亮路过，也侧头多看了两眼。
诸葛亮裹紧长到他脚踝的风衣，在秋风萧瑟中轻轻道：“其实卧龙岗根本没有仙鹤，守则上有，但只是个传说罢了。这种神性动物早就灭绝了。”
“那怎么会突然出现？”刘备不自觉看向主殿尽头中的关公像，恍惚间，他看见那神像对他笑了，“难道是因为云长？”
“有可能。”诸葛亮和庞统讨论了一晚上也没讨论清楚，“我和士元怀疑关将军祖上与这座庙有什么牵连，或者是灵魂转世一类，才会导致一切都没有按照合理的事态发展。而仙鹤显而易见，是追随过来的。”
“我觉得你也挺像仙鹤的。”
“主公您前天不还说，亮是只小狐狸精。”
“妖艳狐狸精和高洁的仙鹤又不冲突，二元性论是吧？”
“……二元论不是这么用的。”
发现这一切没有结束的，还有曹操。
曹操固然也为关羽的死感到惋惜，他在主殿开门后就来到了神像前，确认脸是一模一样的后，他又在神像后面发现了两具尸体。
结合时间点、事态严重程度，很难不令人联想到这两具尸体是谁的。
可惜这是两具森森白骨，看不出原样，周围也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。
不过……意外收获，他听见了诸葛亮和刘备的对话。
“我就说刘备那城府比我还深的家伙，怎么会莫名其妙带着一鬼小孩乱跑？还护得跟宝一样。原来另有隐情，他就是白狐。”
曹操早就盯上诸葛亮了，但之前碍于关羽在，每次想套近乎都被拦回来了，如今关羽升格神职、另一个竞争者孙权也没了，他刘备还能分分秒秒都护着诸葛亮？且不谈护不护着的问题，他刚才没听错的话，二人是动情了？在末日一样的世界里动情是大忌讳，常言人心叵测，孙权和周瑜都能起内讧，他两一个普通游客、一个疑点重重的伥鬼头子，那份信任能支撑多久？在危难考验下，又能坚守初心多长？
他曹孟德实属对人性嗤之以鼻。他早年是个搞文学的，文学不谈法律，只谈纯洁与脏恶。
这卧龙岗……深得他心。没有道德底线的地方，几乎是他完美幻想中的剧本杀圣地。
曹操在刘、葛两人走后，从神像背后出来拿起了诸葛亮未喝完的酒，对准那唇印的湿润边缘处一饮而尽。
“刘玄德你知道的，我有一个爱好，就喜欢抢占别人的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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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老板、权子、公瑾对不起（鞠躬）
一顾茅庐是东吴的主场，二顾茅庐就是曹魏了。
明天停更，我想想剧情（抱头鼠窜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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